近期，北京人藝話劇《公民》開演。有觀眾以“溥儀近親屬或親屬代理人”的名義，對這個話劇提出了質(zhì)疑，認為其中存在失實以及丑化愛新覺羅家族的情節(jié)。對此，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法律顧問回應了相關質(zhì)疑。

對于文藝作品描寫歷史人物，其中可能涉及到諸多理論和實踐問題，甚至可能存在爭議并且一時難以達成共識。據(jù)我個人的看法，重大事件的描寫一定要符合歷史事實，最好是達成一致、少有爭議的事實；但對于藝術細節(jié)，本著服務于劇情和人物的需要，應該可以虛構(gòu)，但虛構(gòu)的細節(jié)起碼應該符合人物和事實發(fā)展的邏輯，就是說，即使沒有此細節(jié)確實發(fā)生的證據(jù)，也應該認為發(fā)生此細節(jié)是合理的和可能的。例如，“皇后”婉容私通就應該拿出歷史來證實，而對于溥儀特赦后參加民兵訓練，出現(xiàn)眾愛新覺羅家族成員給溥儀叩頭稱其“吾皇萬歲”的情節(jié)，則需要考察是否有材料證明，起碼應該證明此類情況發(fā)生的可能性和合理性。

不過，由此讓我想到我們常常遇到的另一個問題，這就是歷史人物的后人對相關文藝作品提出意見的問題。這樣的情況我們經(jīng)常碰到。例如，電視劇《黃炎培》播出后，黃老的后人發(fā)表公開聲明，質(zhì)疑該劇迎合低俗趣味，粗制濫造；電視劇《人間正道是滄?！罚褳楦锩鵂奚募t軍將領湯慕禹塑造成一心反共的國民黨頑固分子，并生造了被解放軍俘虜?shù)瘸蠡那楣?jié)，烈士的后人以及家鄉(xiāng)的政府都提出了抗議。

文藝作品描寫歷史人物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以事實為依據(jù)。要不要尊重后人的意見？當然需要征求后人的意見，向他們了解事實真相，爭取得到他們的理解和支持。但是我覺得，對于名人后人的意見也應該一分為二，正確的就聽取，不正確的就不聽取。我們分析，作為歷史名人的后人，他們能夠反映最真實的情況，但是也不一定，他們可能更多地反映祖輩正面的事跡和功勞，而對其祖輩不光彩的一面，則可能盡量回避或隱瞞，這就是“為尊者諱”。那么，我們對于歷史人物后人的意見就應該這樣看：得到了歷史名人后人的高度贊揚，可能并不說明作品很好，倒可能是好話說得太多、太過了；被歷史后人批評和質(zhì)疑，也未必就說明作品不好，只是因為某些負面內(nèi)容讓后人不滿意而已，亦即“傷害了他們的感情”之類。而我們的辦法就不是按照其后人的意見進行修改，只要你有過硬的事實依據(jù)，即使后人提出抗議，也可以拒絕修改，哪怕對簿公堂也無所畏懼。

這就是說，我們歡迎歷史人物的后人提出意見，但不能以他們的意見為準，而只能以歷史事實為準。同樣道理，對于一些后人為父輩撰寫的回憶錄也應該作如是觀，有的可信，有的可不信，有的需要佐證。

殷國安（江蘇 職員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