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(jié)語——四大名著體現(xiàn)的是中國傳統(tǒng)封建社會的秩序
我看四大名著,講家族、家庭,講江湖,講廟堂,講人們想象的那個天堂,實際上我覺得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權利因權力而不同,就是Rights因Power的差異而有差異。權力越大,特權越多。長幼尊卑、強弱之間一定要有差別。傳統(tǒng)中國理想的社會秩序就是各安其分,構(gòu)成一種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和諧。這個“和諧”跟我們現(xiàn)在社會、文明社會、法制社會的和諧不一樣,我們現(xiàn)在講的和諧是基本權利一樣,但是古代中國不是這樣,當時的社會你有什么樣的權力,什么樣的官位,才享受什么樣的權利。
所以,我看這四部小說講的是中國社會的傳統(tǒng)。小時候讀《水滸傳》,印象最深的是梁山好漢排座次,這是中國封建社會最重要的特質(zhì),因為封建社會禮法至上,等級必須分明。這個特點在《西游記》里也很突出。后來讀《金剛經(jīng)》的時候,我就突然想起來,佛教到了中國必須變革。佛祖給眾弟子講《金剛經(jīng)》之前的時候,是“入舍衛(wèi)大城乞食”,就是自己去化緣,自己把缽洗凈,然后敷座而坐,開始跟大家講法。在《西游記》里面,我們什么時候看到唐僧自己去化緣了?他只要身邊有一個徒弟,就說:“徒兒,師傅餓了,你去化緣吧?!敝袊膫鹘y(tǒng)就是“有事,弟子服其勞”。而在最初的佛教里,老師和學生僅僅是傳授知識的關系而已,老師的事自己做,并沒有差遣學生的權力。但到了《西游記》中,取經(jīng)團隊唐僧就是領導,最后取得真經(jīng),也是按這個團隊的級別來封官職的:凈壇使者給八戒,八戒還不干,聽說是吃貢品的美差,他才接受了;唐僧是師父,他所受封的旃檀公德佛級別最高。
《三國演義》也是這樣,開始的時候天下局勢是那么無序,但是它是朝著有序的方向變化的,最終三個王朝變成一個王朝,聽一個人的話,然后宰相、將軍這樣分下來,各州刺史、各知縣(縣令)一層壓一層,這就叫秩序。
《紅樓夢》也是這樣的,像晴雯那樣的人,她不聽話,不把自己當奴才,那肯定沒有好結(jié)果。賈環(huán)是庶出,他就沒有像大老婆生的孩子那么有權力。探春再聰明,“才自精明志自高,生于末世運偏消”,因為她是小老婆生的,才為她嘆惜。
往往說最反對秩序的是江湖。但是江湖反對現(xiàn)有秩序的目的還是要建立一套秩序,那一套秩序跟前面沒有什么本質(zhì)上的區(qū)別,還是一種各安其分,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和諧。宋江當了老大后,就要把那一百零八將的座位,一個都不含糊地從上到下排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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